不结婚不生子,我和10年闺蜜拼单买房养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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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45岁的黄善宇和46岁的金荷娜是相识超过10年的好闺蜜。
2016年,各自未婚的她们,为了给即将到来的晚年生活做准备,合伙买下市中心一套100平米的公寓,开始探索一种新的共居模式:既保留了单身生活的轻盈感,也能享受与人同居的诸多好处。
2019年,这对韩国闺蜜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,畅销亚洲,成了很多单身女性的偶像。
今年11月,《拼团人生》第一次在大陆出版。
“因为情谊而互相照顾,而不是出于义务的勉强付出,这样的生活模式真是太让人羡慕了。”
一起买房、一起生活,是我的主意。
我19岁从家乡釜山来到首尔之后,除了短暂寄居在亲戚家以外,都是独自“漂泊”。我渐渐发现,一个人生活其实消耗了我很多的能量。
独居的时候,我的失眠症很严重。每天晚上睡觉前,都要反复检查门窗有没有锁好。一躺下来,总觉得家里有声音,瞬间就清醒了。
有一次,我回釜山看望爸妈。早上醒来之后,我听到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,空气中弥漫着早饭的香味,突然鼻子一酸,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。
但是我很清楚,如果只是为了摆脱孤独就结婚,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。所以我开始了解共享住宅,也在试探好友,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住。最后我想到了一个绝佳人选:黄善宇。
我和善宇是2010年认识的,我们俩有很多相似之处:都是釜山人,生日只差了6个月,家里都有一个哥哥。我们毕业于延世大学的同一个学院,都做文字相关的工作。我们都喜欢音乐,喜欢喝酒,经常在演唱会和酒吧里偶遇。我们都没有结婚,还都养了两只猫……
我和善宇提出这个建议之后,她也很心动。毕竟我们都40岁了,到了该稳定下来的时候。
金荷娜和猫咪“永裴”
两个女人以室友的身份住在一起很常见,但到了我和黄善宇这样的年龄,关系就不太一样了。我们互称为“同居人”,有点像室友和夫妻的结合体。
我们首先是决定一起买房。独居的时候,为了省钱,只能租三四十平米的紧凑型小房子,厨房、卫生间、玄关都挤在一起,而且每两年就要搬一次家(韩国租房是两年起租)。现在两个人带着四只猫,不如凑钱买一个宽敞的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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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我们选中了在望远洞附近一个100平米、三房两卫的公寓,有很多朋友都住在这一带。因为善宇喜欢阳光,我特意选了一个明亮的房子,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就可以看到汉江。
房子的总价其实大大超过了我们的预算,我们就以“就当把女儿嫁出去了”的理由,争取到了父母的资金支持。
房子总价的20%是贷款的,还款期限10年,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偿还。当时善宇是大公司的部门经理,而我是自由职业者,收入不固定。我们计划每个月善宇还大部分,我帮着还一点,在我有大笔收入进账的时候,再一次性多偿还一些。支付首付尾款时,我算上了所有即将入账的收入,才勉强凑齐了钱。
2016年12月,一个冬日的午后,我们两个女人和四只猫一起搬进了新家。在四十年的人生中,我们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。
同居之后,我们所有的生活物品都是共有的,两个人都有的家具、电器只留一个,各自的书籍、唱片、红酒、美食就可以一起享用。
但我们毕竟不是夫妻,很多事情也要算清楚。我们开了一个家庭账户,每个月分别往里面存入同样金额的钱,作为共同的生活费。
客厅不大,但很温馨
夫妻间会遇到的磨合问题,我们也会遇到,比如家务分配。
在普通的婚姻家庭里,一般有“内人”和“外人”两个角色,大多数时候赚得多的是外人,赚得少的就多负担一些家务。
在我们家里,我在家工作,很自然就认为我是内人。我又是一个高度敏感的人,只要在家,就总能看到需要做的家务。不知不觉地,所有的家务都是我来做。但我们俩在生活费上又是公平付出,这样的生活方式就不合理了。
后来我想,与其为了家务争吵,不如直接换算成钱。我和善宇提议,如果我在某一周做了更多的家务,她就要给我支付家务报酬,善宇很爽快地答应了。变成“拿钱办事”之后,我就感觉好多了。后来善宇还会自己掏钱,雇家政阿姨来打扫屋子。
因为没有“夫妻义务”,也没有“女人就该如何如何”的性别偏见,在我们这段全新关系里,两人的相处规则,是可以平等、自由去设定的,我感觉这是最舒适的。
刚才说到我和黄善宇有很多相似之处,其实同居之后,我才发现,我和善宇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。
我是一个极简主义者,善宇则是典型的“囤积狂”。搬家之后,我们家里几乎都是善宇的东西,光是身体乳就有十多瓶,根本就收拾不过来。
刚开始同居的时候,我们经常因为这些事争吵,甚至会吵到声嘶力竭,大哭大闹。好在我们都有几十年的社会经验,知道不可能改变对方的行为,也没有谁对谁错。想要一起生活,还是需要一些团队精神。
我们彼此都退让了一步,我不再强迫自己保持整洁,善宇也开始控制自己想要拥有更多物品的欲望。慢慢地,我们找到了一个平衡的状态。同居两年后,我们就很少吵架了。
下厨的善宇
我们逐渐解锁了很多,双人带来的生活便利。
比如我是个料理白痴,但是善宇擅长做菜,烹饪对她来说是解压的事情,哪怕是加班很晚回家,她也会帮我做好第二天的饭菜。而我更喜欢收拾和洗碗,每次把善宇弄乱的厨房收拾干净的时候,我就会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。
所谓“分享快乐,快乐会加倍;分享悲伤,悲伤会减半”,我终于感受到了。
和长辈之间松弛的关系,也是在婚姻里很难享受到的。
有一次我妈妈把眼镜架弄断了,当时善宇正好在一个眼镜品牌公司工作,每年有一定数量的免费眼睛。她就把网站链接发给我妈妈,让她挑选自己喜欢的样式。
我妈妈看到上面的价格,一开始很犹豫。后来善宇说反正是免费的,她才挑了一个,收到后还发了个自拍照过来,感谢善宇。
我想,如果不是女儿的朋友,而是儿媳妇送的眼镜,恐怕就是理所当然地接受,不会犹豫,也不会那么感激了。
据统计,韩国一口之家的比例占总人口的27%以上,当今社会由一对男女紧密结合而成的家庭单位不再是唯一的答案。我把我们的家庭结构称为W2C4,也就是两名女性、四只猫(Women2Cat4),一个很稳定的分子结构。
如果有人问我,有没有因为家里没有男性而感到遗憾的时候?那我可能会说,有那么一次。
那天我们家楼上的公寓漏水了,淹到了我们家,把壁纸和地板都泡烂了。但是楼上的大叔看我们是两个女的,坚持说他们家没有责任,最多只能赔我们一半的损失。如果我们家中有比他更加健壮的男性,他还敢这样说吗?肯定不敢。
我形容善宇是一只“大型犬”,特别像金毛,每天都充满活力。她喜欢运动,就算是休息日,也会早起出门跑步。在她的影响下,原本只会散步的我,也开始学习游泳和骑自行车,现在我已经能沿着汉江一口气骑50公里了。
善宇还特别勤奋,在同居的日子里,我从来没见过她偷懒摸鱼。反观我自己,因为在家工作,经常会有懒惰的时候。但是一想到善宇这个榜样,我还是会强迫自己打开电脑。
我也是后来才知道,像我这样的单身的自由职业者,几乎是不可能贷到款的。我能买下房子,多亏抱了善宇的大腿。
为了不辜负她的信任,我也更加努力,对工作邀约来者不拒。演讲多了之后,我也开始小有名气,还成了各种广播电台节目的嘉宾。本来只是想向善宇证明我的经济能力,却让自己的事业节节攀升,也是一个意外收获了。
《拼团人生》出版之后,卖得很火,第二年我们就提前还清了房贷,版税收入占了其中很大一部分。因为这本书,我们还有了更多机会到各地演讲,开了自己的播客,这些共同收入就成了我们的生活费。
我们的生活从来不会无聊。同一栋公寓楼里还住着另外两对我们的好朋友,我们六个人成了一个小团体,常常串门,帮忙照看彼此的宠物。一周的工作结束后,我们会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,在附近的酒吧喝到深夜,一同走回公寓,在各自的家门前道别。
如果说写书的时候,还有可能因为恋爱或婚姻而结束同居生活,那么现在我们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,同居生活也步入了稳定期,这个可能性就更小了。
和善宇同居以后,每年我们会一起回釜山休假,过几天在首尔无法享受到的海边生活。好几次我们开玩笑说,老了之后就回釜山生活,在海边开个酒吧。久而久之,这就成了我们的养老计划。
我们建了一个曲库叫Hawaii Delivery,每隔一段时间,轮流添加一首歌进去,20年以后在我们的海边酒吧里播放。别人准备养老的方式,可能是买保险、买房、投资子女。对我们来说,每往曲库里加一首歌,就离我们理想的晚年生活更近了一步。
黄善宇和猫咪“吾郎”
以下是黄善宇的故事:
我在20岁时,世界狭小、单调,缺乏想象力。很长一段时间,结婚这件事在我的脑海里盘桓不去。35岁以后,也经常因为身边人有了小孩,我还没有结婚而万分焦虑。
我也谈过几次恋爱,也为了结婚努力相亲,但常常不是价值观不合,就是生活方式迥异,还不如多交一个合得来的好朋友,更能提高幸福指数。
后来我渐渐明白,让我感到焦虑的并不是“未婚”这件事,而是身边人说的“你还没结婚,以后肯定要出大问题”。他们不知道的是,我的生活比他们想象的要幸福得多。
我实在是很幸运,好朋友就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。想约朋友看电影时,转个头就能问荷娜,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,看完还可以讨论观后感。
想喝酒的时候,就在客厅里选一瓶,准备我们喜欢的下酒菜,挑选我们喜欢的音乐,连酒吧都不用去了。
我们最新的爱好是乐器合奏,荷娜弹尤克里里,我吹萧笛,还举办了小型的现场音乐会。疫情刚开始的时候,我们曾经因为居家时间变长而频繁争吵,合奏缓解了我们之间紧张的气氛。
同居之后,我的生活品质也提高了很多。以前一个人吃饭讲求简单,一两颗煮鸡蛋加上红薯就打发了。现在我做饭总会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力量,多炒一个菜,或者多煮一碗汤。何况荷娜会负责收拾和洗碗的工作,让我做饭也轻松了很多。
偶尔我会短暂怀念一下独居生活。有一次荷娜去济州岛出差,一个星期不在家。起初我还很兴奋。但是没过几天,我就没那么开心了,电视开始无聊了,家里变乱了,饮食不规律了,最后我还得了重感冒。
荷娜回来的那天,我特意去机场接她,看到她出现在我面前,我差点哭了出来。
我和荷娜约定,如果我们绝交了,或者某个人结了婚,不得不分开,除了属于各自的东西物归原主,先提出分开的那一方,要彻底放弃对家居物品的处置权。
每次和荷娜大吵一架,还没和好之前,我都会偷偷打开找房app查看房子,算是一种发泄的方式。但是看到新公寓的价格,想到搬家有多麻烦,还有可能失去这些精心挑选的家具物品,我就会绝了这个心思,然后暗自决心跟荷娜好好过日子。
现在我45岁了,更加明白不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。最庆幸的是,在韩国的社会环境下面,不管一个女性能力多强,在职场上有多成功,一旦被置于婆媳关系中,身份就要降好几级,我就没有这个烦恼。
我和荷娜同居之后,父母都安心了很多,我们也经常和对方的父母一起吃饭。荷娜和我说,她有一次去釜山出差,顺便回了趟家,她父亲还很遗憾:“怎么自己回来了?”
我妈妈也特别关心荷娜,要是我加班或者出差,她最先问的是“谁来管荷娜的饭啊?”有一次听到荷娜夸她的小萝卜泡菜好吃,第二天就寄来了满满一大箱。
同居之后,我换过一次工作。从高强度的时尚杂志编辑,换到了一家品牌公司。这是我毕业20多年以来,第一次从头适应一份新工作,头几个月简直手忙脚乱。
但庆幸的是,每天下班以后,总有人愿意听我倾诉一天的事。荷娜也有丰富的社会经验,经常给我提出很好的建议。
当时她在一个广播节目做嘉宾,负责烦恼咨询部分。我也会帮她听一听听众的投稿,分享我的意见。两个人想出来的解决方案,比一个人的周到很多。
趁着换工作的间隙,我还去做了一个拖了很久的手术,需要住院四天三夜,荷娜主动提出陪我去。
住院前一天,她帮我收拾行李,一边收拾一边说:“虽然是去医院,但两个人一起去,我恍惚以为是要去旅游,差点把自拍杆都放里面了。”把我都逗笑了。
我住院的时候,荷娜就睡在病房里的折叠床上。她睡得很浅,每天早上护士来检查的时候就会醒,然后帮我准备好需要的物品。我做的是吸入式全麻手术,手术后需要做呼吸训练,她给我买了呼吸训练器,督促我练习。
手术虽然不复杂,对我的精神冲击却很大。手术之前,我第一次经历了灌肠;手术之后,护士每天都要当众问我有没有排气;我好歹也是跑过好几次半程马拉松的人,做完手术之后,在楼层转了半圈,就快虚脱了。
在我最虚弱无助的这些时候,是荷娜一直守在我身边,我永远都不会忘记。
《拼团人生》出版后,韩国这边相继出版了不少类似的故事。除了婚姻这个所谓的“正常家庭”,确实出现了更多的居住方式和家庭关系,离异人士,鳏寡独居的中老年人,都可以像我们这样搭伙过日子。
未来这个群体会越来越大,那么我想,也应该有相应的法律和制度的支撑。法国就已经实施了《公民结合契约》,韩国也正在讨论类似的《生活同伴法》。
有人曾经质疑,“生活同伴”会不会动摇传统的家庭关系。其实威胁传统家庭关系的不是某种制度,而是家庭成员无法时刻陪在身边的严峻现实。
如果我现在突然生病需要手术,比起远在釜山年迈的母亲,显然是荷娜更适合做我的监护人。但是在法律上,她却没有作为“家属”的权利。如果《生活同伴法》能顺利实施,这些问题就能解决了。
“望远运动俱乐部”
以前,我只喜欢一个人运动,比如跑步,去健身房做力量训练。搬家之后,我们和住在附近的朋友组建了一个“运动俱乐部”,相约玩抛接球,打保龄球,去江边骑车。所有人都很业余,但我们会彼此学习,也经常发生很多好笑的事情。
我想人生就和运动一样,虽然一个人能走得很快,但是如果想走得更远,就要有他人的陪伴,这样才不会觉得人生冗长而无聊。
点在看,过有趣的人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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